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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近卫军》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就像肉眼看不见的地下水,在树根和草根下面,在土壤底下,沿着土地的裂缝和空隙毫无声息地不断渗向各个方向那样,在德国人统治下,千百万居住在我国土地上的各个民族的男女老幼,走过草原,顺着林中小道、山径和峡谷,走过陡峭的河岸,沿着城乡的大街小巷,穿过闹市和黑夜的峡谷,从一个地方向另一个地方移动。

有的人被赶出故乡,有的人重返故乡,有的人要找寻不会被人认出来的地方,有的人穿过战线到自由的苏维埃土地上去,有的人突围而出,有的人逃出德国俘虏营或是集中营,有的人仅仅是迫于贫困出来寻衣觅食、有的人(游击队员、地下工作者、在敌后从事破坏活动的人、鼓动员、敌后侦察员、伟大人民的撤退了的伟大军队的侦察员)拿起武器同压迫者斗争,——他们不住地走着,走着,像砂子一样难以胜数……

在太陽底下,有一个身材矮小、面色*红润的人从顿涅茨河那边沿着草原上的大路走过来。他一身普通的农民打扮,留着深黄|色*的柔软的农民式的胡子,肩后背着一个粗麻袋。像他这样行路的人,有成千上万……怎么能认得出他是什么人呢?他有一双蓝眼睛,但是你总不能去细看每个人的眼睛,而且光看眼睛又怎能看得出一切呢?也许,这双眼睛里跳动着魔里的火星,可是遇到宪兵队里的骑兵军士先生甚至宪兵队里的骑兵上士先生的时候,它们就成了最普通的人的眼睛。

这个身材矮小、留着深黄|色*胡子、一身农民打扮的人走进伏罗希洛夫格勒城,就消失在街头的人群里面。他进城来干什么?也许,他的麻袋里装的是牛油、或是-乳-渣、或是鸭子,拿到市场上来换些钉子、棉布或是食盐吧?也许,这就是普罗庆柯本人具有普遍性*、必然性*。严格意义上的知识,只有把感觉素材,这个可怕的人物甚至能够破坏卫戍司令部第七处顾问舒尔茨博士的政权!……

在小矿城郊外,靠近通向草原的一条又窄又暗的山沟上端,在一所木头房子里,在唯一的那扇窗上有被子遮着的房间里,在点着小油灯的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个已经中年以上,脸上的肉沉重地往下坠着,另一个是精力充沛的青年,暗金色*睫底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在这一老一少的身上,有着共同的东西,它甚至表现在:他们俩在这样的深夜,在被德军占领的这些不幸的日子里,还穿得引人注目地整洁、还打着领带。

“你们要培养因为我们的故乡顿巴斯而感到自豪的感情。你记不记得我们老一辈的同志们——阿尔焦姆①、克里姆·伏罗希洛夫、巴尔霍明柯——是怎样斗争的?”上年纪的那个人说,他的严厉的眼睛里反射出来的好像不是这暗淡的灯光,而是那些早已过去的战斗的光辉。“你记得吗?你能不能把他们的事迹讲给青年们听听?”

【①阿尔焦姆(真名:费多尔·安德烈耶维奇·谢尔盖耶夫,1883—1921),一九○五年参加共|产|,一九○五和一九一七年革命的积极参加者,顿巴斯革命运动的组织者。】

青年坐在那里,天真地把头偏向比右肩略高的左肩。

“我记一记得……我能一能讲。”他略微有些口吃地回答。

“什么是我们顿巴斯的光荣呢?”上年纪的那个人接着说,“不管我们是多么困难,无论是在国内战争时期,是在以后的第一个和第二个五年计划时期,以及现在的战争时期,我们始终都光荣地履行我们的天职。你要使青年们对这一点有深刻的感受……”

上年纪的那个人停了一下。青年尊敬地望着他,没有作声。上年纪的那个人接下去说:

“你们要记住:警惕性*——是地下工作之母……你看过电影《恰巴耶夫》吧?”他问的时候没有带笑容。

“看过。”

“恰巴耶夫为什么会牺牲?他牺牲是因为他的巡逻队睡着了,让敌人逼近了。要时刻警惕,不管是黑夜或是白天,要严格认真……索柯洛娃·波里娜·盖奥尔吉耶芙娜①你认识吗?”

【①俄罗斯人习惯,姓放在前面表示郑重。】

“认识。”

“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以前和妈妈一起做妇女工作。现在她们也很要好……”

“不错……凡是只有你我两人应该知道的事,都由波里娜·盖奥尔吉耶芙娜来传达。至于普通的联系——都通过奥西摩兴,像今天一样。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接着,刘季柯夫似乎要防止青年露出委屈的或是难受的表情,再不然就是抗议的表情,突然对他高兴地微笑着。

但是奥列格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一种这样的感情。刘季柯夫对他表现了这样的信任,——居然让他到自己家里来,而且还是在城里戒严的时候,——这使奥列格心里充满了骄傲和无限的忠诚。他咧开嘴巴稚气地笑着,也高高兴兴地说道:

“谢谢!”

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青年,蜷缩着身子睡在草原的洼地里;太陽晒着他,他的衣服上冒出蒸气。他从河里爬上来在草上留下的湿印已经被晒干了。如果夜里他连湿衣服也不脱就倒在草原上睡着了,足见他泅水过河时一定累坏了!

但是太陽刚开始灼人,青年就醒来继续上路了。他的浅色*头发晒干了,自然而然地就现出了天然的、漂亮的波纹。第二夜他在一个矿村里的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家投宿,他们看在他差不多是同乡的份上,留他过了一宿:他说他家在克拉斯诺顿,在伏罗希洛夫格勒念书,现在要回家去。然后,他就在大天白日公开地走进克拉斯诺顿。他不知道他父母的情况,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德国人住着,所以他先去找他的同学沃洛佳·奥西摩兴。

沃洛佳家里住过德国人,现在已经走了。

“席尼亚!……你从哪儿来的?”

但是沃洛佳的这位同学却带着他平时那副有些倨傲和冷淡的腔调说:

“你先告诉我,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是沃洛佳的老同学,共青员叶夫盖尼·斯塔霍维奇,对他不必隐瞒,——当然,这不是指组织方面,而是在谈到个人的看法和心情方面,——于是沃洛佳就把有关他个人的一切都对斯塔霍维奇说了。

“唔……”斯塔霍维奇说,“这很好。我料想你也不会改变……”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鼓励的口吻。但是,他大概是有资格这样说的。他跟沃洛佳一样,不仅渴望参加地下斗争,——沃洛佳因为要保密,只说渴望参加,——他已经在游击队里打过仗,而且,据他说,是游击队司令部正式派他来的,准备在克拉斯诺顿也组织这项工作。

“好极了!……”沃洛佳怀着敬意说,“我们应当马上去看奥列格……”

“这个奥列格是个什么人?”斯塔霍维奇自尊地问,因为沃洛佳是怀着极大的敬意说出奥列格的名字。

“老兄,这个小伙子很了不起!……”沃洛佳含糊地说。

不,斯塔霍维奇不认识奥列格。不过如果这是一个值得重视的青年,那又为什么不去看看他呢?

一个态度非常严肃、身穿便服而有军人风度的人,在鲍尔茨家门口轻轻地敲门。

只有小刘霞一个人在家。妈妈拿了些东西到市场上去换食物去了,而华丽雅……不,家里还有爸爸,但这正是最可怕的事。爸爸戴着黑眼镜,一眨眼就躲进了衣橱。刘霞的心紧揪着,她装出一副大人的神气走到门口,尽量壮着胆问道:

“谁啊?”

‘华丽雅在家吗?”门外有个男人的声音问道,这是个悦耳的男高音,但有些忸怩。

“她不在家……”刘霞悄悄地等候着。

“您开开门,别害怕,”那个声音又说,“跟我说话的是谁?”

“刘霞。”

“刘霞?华丽雅的妹妹吗?您开开门,别害怕……”

刘霞开了门。台阶上站着一个她不认识的、身材高大匀称的、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刘霞把他当作是成年人。他的眼睛很和善,非常严肃的脸上透出一股英勇的气概。他眼睛里带着笑意望着刘霞,举手对她行了个礼。

“她一会儿就会回来吗?”他很有礼貌地问。

刘霞欣然接受了这个敬礼。

“我不知道。”她仰起脸来望着他的脸,说道。

他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气。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后来又举手行了个礼。他刚照军人的姿势向后转过身去要走,刘霞连忙问道:

“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吗?”

他眼睛里霎时间露出嘲弄的神情,说:

“请您告诉她,就说未婚夫来了……”

他说完就跑下了台阶。

“您马上就要走吗?她怎么去找您呢?”刘霞非常激动,在他后面急忙说道。

但是她的声音太胆怯而且说得太迟了。他已经走远了,沿着“木头街”向过道口那面去了。

华丽雅有了未婚夫……这使刘霞很激动。这件事当然不能告诉爸爸。这件事对妈妈也讲不得。“我们家里谁也不认识他!……但是,也许他们还不准备结婚吧?”刘霞安慰看自己,想道。

几个年轻人——两个几乎还像男孩子的青年和两个姑娘——在草原上散步。在这种绝对没有人散步的可怕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两个青年和两个姑娘在草原上散步呢?他们散步的时间是在平常日子里的工作时间,地点离城老远。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散步并没有人禁止。

他们是一对一对地散步。一个青年长着微鬈的硬发,赤着脚,动作灵活敏捷,跟他一块的姑娘皮肤晒得黑黑的,打着两条金色*的辫子,裸露着的手脚上都覆着柔;另外一个青年个子矮小,浅色*头发,脸上有雀斑,跟他一起的姑娘样子文静,衣着朴素,眼睛里透出一副聪明样子,她叫安托妮娜·马什谦柯。这两对有时离得老远,有时又聚在一处。他们从早到晚一直在不知疲倦地散步,在耀眼的太陽底下晒得口渴难忍。那个线头发的青年脸上的雀斑被晒得好像多出了两倍。他们每次回到碰头地点的时候手里和衣袋里都带着东西:子弹、手榴弹,有时是一支德国步、一支手|、一支俄罗斯式步。这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因为他们散步的地方是在上杜望纳雅车站附近,撤退的红军曾在这个地区进行过最后的激战。他们不是把这些武器交给德军卫戍司令部,而是把它们搬到小树林旁边一个隐蔽的地方埋起来。但是没有人看见他们。

有一次,那个带头的、动作敏捷的小伙子找到一个装着炸药的地雷,就当着那个梳两条金色*辫子的姑娘的面,用他的灵巧的手指异常精确地取出里面的炸药。

毫无疑问,这一带一定有许多地雷。所以他要教会大家怎样取出地雷里的炸药。将来地雷也会有用处。

梳两条金色*辫子的姑娘到黄昏才回家,皮肤晒得很黑,疲倦而又兴奋,——这种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刘霞瞅空把她拉到小花园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用低得可怕的声音把未婚夫的事告诉她。

“什么未婚夫?你尽瞎说些什么呀?”华丽雅有点狼狈,生气地说。

一种想法是,这也许是德国人派来的密探,还有一种相反的想法是,布尔什维克地下组织知道华丽雅的活动,所以派人来寻找她。这两种假定很快都被推翻了。虽然华丽雅满脑子都装满冒险小说,像塞满了炸药的地雷那样,她本质上却像她们这一代人一样,是个脚踏实地、实事求是的人。她在脑子里把所有认识的人一个个回想,忽然恍然大悟了。去年春天……戏剧小组在列宁俱乐部举行告别演出,——欢送凡尼亚①·杜尔根尼奇进塞瓦斯托波尔高射炮兵学校。他扮演未婚夫,华丽雅扮演未婚妻……“未婚夫”!……唔,当然是他!

【①凡尼亚是伊凡的小名。】

凡尼亚·杜尔根尼奇!他平时总是扮演滑稽老头的角色*。当然,这里不是莫斯科艺术剧院。凡尼亚说:“我的目的是要让从第一排到末一排的观众都笑得流眼泪。”这一点他是完全做到了。不管他演什么,演《可怜的女人》①也好,演《初次约会》②也好,他总化装成老园丁达尼雷奇的模样。可是凡尼亚是在前线呀,他怎么会来到克拉斯诺顿的呢?他是一个红军中尉。去冬他被派到斯大林格勒去重新学习使用高射炮打坦克的时候,曾到城里来过。

【①乌克兰作家卡尔片柯-卡雷(1845—1907)的剧本。】

【②乌克兰作家瓦西尔钦柯(1878—1932)的剧本。“你总是这样,妈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吃晚饭!”华丽雅说了就跑出去找奥列格去了。】

凡尼亚·杜尔根尼奇到克拉斯诺顿了!

一个个子矮小、皮肤白皙的姑娘在一片无垠的土地上跋涉。她已经穿过整个波兰和整个乌克兰,像数不清的人群的砂土中的一颗砂粒,像一颗失散的种籽……她就这样走到五一村,敲着一所小房子的窗。

“如果你看到伊凡卓娃家两姊妹里有一个是白白的,那么这两姊妹就是伊凡尼兴娜家的……”

在前线杳无音信的李丽亚·伊凡尼兴娜回到老家来了。

这个消息,邬丽亚是从玛雅·毕格里万诺娃和莎霞·庞达烈娃那里听到的。李丽亚,善良快活的李丽亚,她们这一伙人的灵魂,她们中间第一个离开家庭和女伴的人,第一个投身到这个可怕的、斗争的世界的人,一去没有音信、已经被埋葬而又复活的人,回来了!

她们三个朋友——纤瘦的、举动像男孩子的莎霞,像茨冈姑娘那样肤色*浅黑的玛雅(她的饱满的下唇自尊地撅着,她一向很积极,甚至在德国人统治下也还保持着纠正别人和教育别人的习惯),还有梳着两条有波纹的黑辫子的邬丽亚(她的辫子垂到胸前,贴在德国兵光临过他们家之后几乎是她唯一留下来的那件蓝底白点的家常衣服上),——她们三个朋友就一直奔向住在离学校不远的村中心的伊凡尼兴家。

村里已经一个德国人都没有了,在这里奔跑甚至感到很异样。姑娘们心里充满自由之感,不自觉地变得活泼起来。邬丽亚的黑眼睛开始发亮,脸上露出了快活的、在她是非常难得的顽皮的微笑,而且这个微笑好像立刻在她朋友们的脸上和周围的一切东西上面都得到了反映。

她们刚跑到学校跟前,一扇校门上贴的一幅色*彩鲜明的宣传画就投入了她们的眼帘。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一口气跑上台阶。

宣传画上画着一个德国家庭。一个面带笑容的中年德国人,戴着帽子,围着工作围裙,穿着条子衬衫,打着蝴蝶领结,手里拿着一枝雪茄。一个浅黄头发、也是面带笑容、显得年轻的胖胖的妇人,戴着软帽,穿着粉红色*衣服,身边围绕着一群不同年龄的孩子,从两腮鼓鼓的一岁光景的胖小子起,一直到金发蓝眼睛的大姑娘。他们站在一所高瓦顶的农舍的门口,屋顶上有几只大嗉囊的鸽子在嬉戏。这个男子、这个妇人以及所有的孩子,都笑眯眯地迎着一个手提白搪瓷桶向他们走来的姑娘,最小的孩子还伸出了小手。这个姑娘穿着鲜艳的无袖女衫,围着镶花边的白围裙,戴着跟女主人一样的软帽,穿着雅致的红鞋。她生得很丰满,鼻子高高地翘起,面色*红润得不自然。她也笑着,露出雪白的大牙。这幅画的远景是晾麦棚、高高的瓦顶上有鸽子嬉戏的畜栏、一角蓝天、一片麦穗累累的麦田和畜栏旁边几头肥大的花母牛。

宣传画的下面用俄文写着:“我在这里找到了安身的地方,也找到了家。”右下角写着:“卡佳”。

在城里驻有德国兵的期间,邬丽亚、玛雅和莎霞相互之间特别接近起来。如果她们哪一家住着德国兵,另外一个朋友的家里却空着,她们甚至就互相借宿。但是在整个这段时间里,她们仿佛根据默契,彼此都不涉及她们生活中最重大最主要的问题——在德国人统治下怎样生活的问题,觉得谈这个问题的时机还不成熟似的。所以现在,她们也只是交换了一下眼色*,默默地走下台阶,又同样默默地向伊凡尼兴家走去,彼此望也不望一眼。

两姊妹中的妹妹东妮亚,快活得容光焕发,从小屋里跑出来迎接她们。东妮亚生着大鼻子和一绺绺浓密的深栗色*头发,两条长腿还不像少女的腿,但又已经不是小女孩的腿了。

“姑娘们!你们听到消息了吗?天哪!我是多么高兴啊!”

她一开口,眼睛里就泪汪汪的。

满屋子都是姑娘们。其中最引邬丽亚注目的是新近回来的伊凡卓娃姊妹,奥丽雅和妮娜,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看见她们了。

但是李丽亚是怎么啦!她生着浅色*的头发和一双非常善良的、快乐的眼睛,一向都像个奶油面包似的,又白、又干净、又软、又圆。现在她站在邬丽亚面前,拱腰驼背,两只胳臂软弱无力地贴着干瘪的身子耷拉着。苍白的小脸上是一层不健康的晒黑的颜色*,脸上只有瘦削的大鼻子显得很惹眼,还有那双眼睛看起人来还带着原来的善良的表情……不,也不是原来那样了!

邬丽亚默默地、猛地一下搂住李丽亚,把她的小脸紧压在自己胸口,久久不肯放开。可是等李丽亚抬起脸来望着邬丽亚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露出温柔或是感动的表情。她的善良的眼睛里带着恍惚而疏远的神情,仿佛她的经历使她和童年的朋友疏远了,她们的普通的、日常的感情已经不能引起她的共鸣,不管这些感情是表现得多么真挚和多么强烈。

莎霞抢过李丽亚,拉着她就在房间里旋转起来。

“李丽卡!这真是你吗?……李丽卡,好朋友,我的宝贝!你怎么这么瘦!可是不要紧,不要紧,不要紧,我们会让你吃得胖胖的。你不知道,你来了我们是多么幸福,李丽卡,你是我们的幸福!”莎霞表达感情的方式是率直的、急遽的,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李丽亚在房间里旋转。

“你把她放下吧!”玛雅自尊地撅起她的饱满的、任性*的下唇,笑着说。她也搂住李丽亚,把她吻了一阵。“讲吧,讲下去吧!”玛雅马上说。

李丽亚在椅子上坐下来,姑娘们都走过来把她围在中间。李丽亚就用平静的、低低的声音继续讲下去:

“不错,我们跟男人在一起是不方便,但是我很高兴他们没有把我和我们一营的弟兄们拆散,这使我不单是高兴,简直感到幸福。要知道,撤退的时候我们一路上都是一块走的,不知牺牲了多少人啊……你们知道,姑娘们,看到自己人牺牲、心里总是非常难受。特别是到后来每个连队里只剩下七八个人,每个人的名字你都叫得出来,那时候,每个人都像亲人,有一个牺牲,你心里就像剜掉一块肉……我记得,去年我受了伤,他们把我送进哈尔科夫一所很好的医院,可是我心里老是挂念着:‘唉,我不在,他们在营里不知怎么样了?’我天天给他们写信,他们也都写信给我,有的单独写,也有集体写的,可是我老在想:‘几时才能见面,几时才能见面呢?’后来让我去休假,假满后有可能把我调到另一个部队里,我就去请求司令,结果他把我安插到我们的梯队里……在哈尔科夫,我总是步行,因为有一次乘电车碰到一件事使我非常伤心。我看见,我们还有人互相推搡,互相辱骂,我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他们伤心,——我的眼泪流出来了,像我这样一个军人还要流眼泪,真是不好意思,——我心里突然为这些人感到气愤和遗憾。我心里想:‘要是你们知道,我们前线每天都有人牺牲,不声不响、二话不说地牺牲了;要是你们知道,他们是怎样互相关心,而不是关心自己;要知道,这就是你们的丈夫、父亲和儿子……你们只要想到这一点,你们就不会这样态度粗暴,互相侮辱,你们就会彼此让路,说最亲切的话,如果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就会安慰他,抚他的脑袋……’”

她这样讲的时候用的是平静的、低低的声音,她的眼睛仿佛不是望着她的朋友,而是透过她们眺望着遥远的地方。她们都安静下来,身子倾向她,发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听着她讲。

“我们在俘虏营就住在露天地里。下雨的时候,我们在雨里直哆嗦;给我们吃的尽是菜皮麸子汤,要不就是土豆皮煮的汤,可是干的是挖路的重活。我们的弟兄们像蜡烛融化那样消瘦下去。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多人都死了。我们妇女们,”李丽亚说的是“我们妇女们”,而不是“我们姑娘们”,“我们妇女们总算比男人支持得长久一些。那边有个小伙子,是我们营里的费迦中士,我跟他很好,非常要好。”李丽亚轻声说,“他老是打趣我们妇女,说:‘你们姊妹们身体里有储备。’有一回,要把我们赶到另外一个俘虏营去,他实在支持不住,押送的兵士就把他杀了。但是他没有马上就死掉,他还活了一会,我走过的时候他一直望着我,可是我已经不能拥抱他、亲吻他了,因为不然他们也会把我打死……”

李丽亚接着讲述他们怎样被赶到另一个俘虏营里,那个俘虏营里管妇女的是一个名叫葛特鲁德·葛贝希的德国女监工,这个母狼把姑娘们折磨得要死。李丽亚讲述,她们这些妇女商量好,不是自杀,便是干掉葛特鲁德·葛贝希。有一天夜里,她们在树林里干完活回来时骗过了卫兵,埋伏着,等葛特鲁德·葛贝希一出来,就用军大衣蒙住她,把她闷死了。然后,她们几个妇女和姑娘就逃跑了。但是她们不能一同走过整个波兰和乌克兰,只好各奔前程。李丽亚吃尽千辛万苦,只身跋涉几百几千公里,先是波兰人,后来是我们的乌克兰人掩护她,给她吃的。

这一切都出自李丽亚之口,——她以前跟她们大伙一样,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克拉斯诺顿姑娘,一个白白胖胖的善良的小姑娘。很难想象,就是她,闷死了葛特鲁德·葛贝希,后来又靠这双青筋突露的小脚走过德国人占领的波兰和乌克兰全境。这使每个姑娘都想到自己:“要是这一切临到我的头上,我能不能挺得住,我将怎样行动呢?”

她还是以前的李丽亚,但是她已经变了。不能说,她的经历使她变成了硬心肠,她没有在朋友们面前炫耀自己,也没有自高自大。不,她已经备尝生活的辛酸。在某种意义上她待人接物甚至更善良,好像她懂得了人的价值。虽然她肉体上和精神上似乎都有些枯萎,但是人类的这种伟大的善良的光辉却照亮了她的消瘦的脸庞。

姑娘们都又来亲吻李丽亚,每人都想抚摸她或者至少也要触碰她一下。只有年纪比较大的大学生舒拉①·杜勃罗维娜,态度比别人都矜持,她因为玛雅跟李丽亚亲热,已经在妒忌了。

【①舒拉是亚历山德拉的小名。】

“姑娘们,每个人都是泪汪汪的,这像什么话呢!”莎霞叫起来。“我们来唱一个歌吧!”

她本来要唱《黑黝黝的山岗睡不醒》,但是姑娘们马上嘘她:村里住的人良莠不齐,而且也可能有“警察”偶然走过。她们想挑选一支古老的乌克兰歌谣,东妮亚建议唱《土窑》这支歌。

“这是我们喜欢的歌,好像又没有什么错可挑。”东妮亚羞怯地说。

但是大家觉得,心里本来已经够憋闷的,唱这支《土窑》更会使大家大哭起来。于是五一村的姑娘里面的主要歌手莎霞就唱起了:

晚霞中有一青年,

他徘徊在我家门前,

那青年呀闭口无言,

单把目光向我闪一闪……

大家都跟着唱起来。这支歌里没有什么可以使“警察”听了刺耳的东西。但是姑娘们常在收音机里听到心爱的皮雅特尼茨基合唱演唱这支歌。正因为她们常常收听到莫斯科广播的这支歌,她们现在仿佛是随着这支歌从五一村到莫斯科去了。

姑娘们从小过惯的那种生活,对她们说来就像云雀生活在田野里那样自然的生活,现在随着这歌声又进入这个房间。

邬丽亚在伊凡卓娃姊妹旁边坐下,但是正唱得高兴的姐姐奥丽雅只是亲热地使劲握住邬丽亚的胳膊,她的眼睛里仿佛燃着蓝色*的火焰,使她那容貌不端正的脸甚至变得美丽起来。妮娜带着挑战的神气从两道有力的、弯弯的眉下面四面打量着,突然向邬丽亚低下头来,热情地凑着她的耳朵说:

“卡苏克问你好。”

“哪一个卡苏克?”邬丽亚也低声问道。

“奥列格。对我们说来,”妮娜郑重地说,“从现在起,他以后一直就叫卡苏克。”

邬丽亚望着前面,感到困惑。

姑娘们唱着歌,变得活跃起来,脸上也现出了红晕。她们是多么希望能够忘掉——哪怕就在这一刹那——围绕着她们的一切,忘掉德国人、“警察”,忘掉她们要到德国人的职业介绍所去登记,忘掉李丽亚经历的苦难,忘掉她们的母亲已经在家里着急,女儿怎么老不回来!她们是多么希望一切都能像以前一样!她们一支唱完,又唱一支。

“姑娘们,姑娘们!”李丽亚忽然用她的低低的、动人的声音说,“我关在俘虏营里的时候,和后来我夜里赤着脚、挨着饿走过波兰的时候,我不知有多少次想起我们的五一村,想起我们的学校和你们大伙儿,想起我们怎样聚在一块,唱着歌走到草原上去……这到底是为了谁,又是为了什么要把这一切都破坏、踩烂的呢?他们这批家伙在世界上到底还嫌有什么不满足呢?……邬丽亚!”她忽然说,“你念首好诗给我们听吧,记得吗,像从前……”

“念什么呢?”邬丽亚问。

姑娘们七嘴八古地说出邬丽亚喜爱的诗,这些诗她们不止一次听她朗诵过。

“邬丽亚,你就朗诵《恶魔》①吧。”李丽亚说。

【①俄国诗人莱蒙托夫(1814—1841)的长诗。】

“朗诵《恶魔》的哪一段呢?”

“随你便。”

“让她全部都朗诵吧!”

邬丽亚站起身来,从容地把手臂垂在两旁,既不矜持,也不忸怩,带着不会写诗也不会在舞台上朗诵诗的人们所固有的大方自然的朗诵姿态,用沉着流畅的低沉的声音开始了:

悲戚的恶魔,谪放的精灵,

飞翔在罪恶的大地上空,

美好的日子的回忆,

在他面前纷至沓来……

在那些日子,他渴求智慧,

透过永恒不散的云雾,

观察散布在太空的

天体的运行;

在那些日子,他这个造物的幸运的长子,

还在信仰,还在热爱!……

真是怪事,就像姑娘们唱过的那些歌曲一样,邬丽亚朗诵的诗立时也获得了活生生的、重大的意义。仿佛姑娘们现在注定要过的那种生活与世上创造出来的一切美好事物——不管这些事物的性*质和它们是在什么时候创造出来的——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而长诗中对恶魔又像同情、又像谴责的说法,既符合姑娘们的心情,又同样感动她们。

古往今来

人类的一切沉痛的

贫困、操劳和不幸,

比起我的哪怕是片刻的无人承认的

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邬丽亚朗诵着。而姑娘们也感到,世界上的确是没有人在像她们那样受苦。

这时天使已经展开他的金色*的翅膀背起塔玛拉①的罪恶的灵魂,而地狱的精灵却从深渊里向他们升起。

消逝吧,怀疑的-阴-郁的精灵!

邬丽亚朗诵着,双手平静地垂在身旁。

……考验的日子已经过去;

连同尘世易朽的衣服

罪恶的枷锁也从她身上落下。

你要知道,我们等待她已经很久了!

有些人的一生只是

难以忍受的痛苦

和难以达到的欢乐的一瞬,

她的灵魂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个……

她用惨痛的代价

赎出了自己的一切怀疑……

她曾痛苦过,也曾热爱过——

于是天国为爱情打开了大门!

【①塔玛拉是《恶魔》中的女主人公。】

李丽亚把她的生着浅色*头发的头埋在手里,像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姑娘们百感交集,都跑过来安慰她。她们生活在其中的那个可怕的世界又进到屋里来了,仿佛又毒害了她们中间每一个人的灵魂。

拼音版对照

   di san shi zhang
jiu xiang rou yi yan kan bu jian de di xia shui, zai shu gen he cao gen xia mian, zai tu rang di xia, yan zhe tu di de lie feng he kong xi hao wu sheng xi di bu duan shen xiang ge ge fang xiang na yang, zai de guo ren tong zhi xia, qian bai wan ju zhu zai wo guo tu di shang de ge ge min zu de nan yi nv lao you, zou guo cao yuan, shun zhe lin zhong xiao dao、 shan jing he xia gu, zou guo dou qiao de he an, yan zhe cheng xiang de da jie xiao xiang, chuan guo nao shi he hei ye de xia gu, cong yi ge di fang xiang ling yi ge di fang yi dong。

you de ren bei gan chu gu xiang, you de ren zhong fan gu xiang, you de ren yao zhao xun bu hui bei ren ren chu lai de di fang, you de ren chuan guo zhan xian dao zi yi you de su wei ai tu di shang qu, you de ren tu wei er chu, you de ren tao chu de guo fu lu ying huo shi ji zhong ying, you de ren jin jin shi po yu pin kun chu lai xun yi mi shi、 you de ren( you ji dui yuan、 di xia gong zuo zhe、 zai di hou cong shi po huai huo dong de ren、 gu dong yuan、 di hou zhen cha yuan、 wei da ren min de che tui le de wei da jun dui de zhen cha yuan) na qi wu qi tong ya po zhe dou zheng,—— ta men bu zhu di zou zhe, zou zhe, xiang sha zi yi yang nan yi sheng shu……

zai tai? di xia, you yi ge shen cai ai xiao、 mian se* hong yi run de ren cong dun nie ci he na bian yan zhe cao yuan shang de da lu zou guo lai。 ta yi shen pu tong de nong min da ban, liu zhe shen huang| se* de rou ruan de nong min shi de hu zi, jian hou bei zhe yi ge cu ma dai。 xiang ta zhe yang xing lu de ren, you cheng qian shang wan…… zen me neng ren de chu ta shi shen me ren ne? ta you yi shuang lan yan jing, dan shi ni zong bu neng qu xi kan mei ge ren de yan jing, er qie guang kan yan jing you zen neng kan de chu yi qie ne? ye xu, zhe shuang yan jing li tiao dong zhe mo li de huo xing, ke shi yu dao xian bing dui li de qi bing jun shi xian sheng shen zhi xian bing dui li de qi bing shang shi xian sheng de shi hou, ta men jiu cheng le zui pu tong de ren de yan jing。

zhe ge shen cai ai xiao、 liu zhe shen huang| se* hu zi、 yi shen nong min da ban de ren zou jin fu luo xi luo fu ge le cheng, jiu xiao shi zai jie tou de ren qun li mian。 ta jin cheng lai gan shen me? ye xu, ta de ma dai li zhuang de shi niu you、 huo shi- ru- zha、 huo shi ya zi, na dao shi chang shang lai huan xie ding zi、 mian bu huo shi shi yan ba? ye xu, zhe jiu shi pu luo qing ke ben ren ju you pu bian xing*、 bi ran xing*。 yan ge yi yi shang de zhi shi, zhi you ba gan jiao su cai, zhe ge ke pa de ren wu shen zhi neng gou po huai wei shu si ling bu di qi chu gu wen shu er ci bo shi de zheng quan!……

zai xiao kuang cheng jiao wai, kao jin tong xiang cao yuan de yi tiao you zhai you an de shan gou shang duan, zai yi suo mu tou fang zi li, zai wei yi de na shan chuang shang you bei zi zhe zhe de fang jian li, zai dian zhe xiao you deng de zhuo pang, zuo zhe liang ge ren: yi ge yi jing zhong nian yi shang, lian shang de rou chen zhong di wang xia zhui zhe, ling yi ge shi jing li chong pei de qing nian, an jin se* jie yi mao yi di xia de yan jing zheng de da da de。

zai zhe yi lao yi shao de shen shang, you zhe gong tong de dong xi, ta shen zhi biao xian zai: ta men liang zai zhe yang de shen ye, zai bei de jun zhan ling de zhe xie bu xing de ri zi li, hai chuan de yin ren zhu mu di zheng jie、 hai da zhe ling dai。

“ ni men yao pei yang yin wei wo men de gu xiang dun ba si er gan dao zi hao de gan qing。 ni ji bu ji de wo men lao yi bei de tong zhi men—— e er jiao mu①、 ke li mu· fu luo xi luo fu、 ba er huo ming ke—— shi zen yang dou zheng de?” shang nian ji de na ge ren shuo, ta de yan li de yan jing li fan she yi chu lai de hao xiang bu shi zhe an dan de deng guang, er shi na xie zao yi guo qu de zhan dou de guang hui。“ ni ji de ma? ni neng bu neng ba ta men de shi ji jiang gei qing nian men ting ting?”

【① e er jiao mu( zhen ming: fei duo er· an de lie ye wei qi· xie er gai ye fu,1883—1921), yi jiu○ wu nian can jia gong| chan| yi dang yi, yi jiu○ wu he yi jiu yi qi nian ge ming de ji ji can jia zhe, dun ba si ge ming yun dong de zu zhi zhe。】

qing nian zuo zai na li, tian zhen di ba tou pian xiang bi you jian lve gao de zuo jian。

“ wo ji yi ji de…… wo neng yi neng jiang。” ta lve wei you xie kou chi di hui da。

“ shen me shi wo men dun ba si de guang rong ne?” shang nian ji de na ge ren jie zhe shuo,“ bu guan wo men shi duo me kun nan, wu lun shi zai guo nei zhan zheng shi qi, shi zai yi hou de di yi ge he di er ge wu nian ji hua shi qi, yi ji xian zai de zhan zheng shi qi, wo men shi zhong dou guang rong di lv xing wo men de tian zhi。 ni yao shi qing nian men dui zhe yi dian you shen ke de gan shou……”

shang nian ji de na ge ren ting le yi xia。 qing nian zun jing di wang zhe ta, mei you zuo sheng。 shang nian ji de na ge ren jie xia qu shuo:

“ ni men yao ji zhu: jing ti xing*—— shi di xia gong zuo zhi mu…… ni kan guo dian yi ying《 qia ba ye fu》 ba?” ta wen de shi hou mei you dai xiao rong。

“ kan guo。”

“ qia ba ye fu wei shen me hui xi sheng? ta xi sheng shi yin wei ta de xun luo dui shui zhe le, rang di ren bi jin le。 yao shi ke jing ti, bu guan shi hei ye huo shi bai tian, yao yan ge ren zhen…… suo ke luo wa· bo li na· gai ao er ji ye fu na① ni ren shi ma?”

【① e luo si ren xi guan, xing fang zai qian mian biao shi zheng zhong。】

“ ren shi。”

“ ni zen me ren shi ta de?”

“ ta yi qian he ma ma yi qi zuo fu nv gong zuo。 xian zai ta men ye hen yao hao……”

“ bu cuo…… fan shi zhi you ni wo liang ren ying gai zhi dao de shi, dou you bo li na· gai ao er ji ye fu na lai chuan da。 zhi yu pu tong de lian xi—— dou tong guo ao xi mo xing, xiang jin tian yi yang。 wo men yi hou bu neng zai jian mian……” jie zhe, liu ji ke fu si hu yao fang zhi qing nian lu chu wei qu de huo shi nan shou de biao qing, zai bu ran jiu shi kang yi de biao qing, tu ran dui ta gao xing di wei xiao zhe。

dan shi ao lie ge lian shang bing mei you lu chu ren he yi zhong zhe yang de gan qing。 liu ji ke fu dui ta biao xian le zhe yang de xin ren,—— ju ran rang ta dao zi ji jia li lai, er qie hai shi zai cheng li jie yan de shi hou,—— zhe shi ao lie ge xin li chong man le jiao ao he wu xian de zhong cheng。 ta lie kai zui ba zhi qi di xiao zhe, ye gao gao xing xing di shuo dao:

“ xie xie!”

yi ge shui ye bu ren shi de qing nian, quan suo zhe shen yi zi shui zai cao yuan de wa di li; tai? shai zhe ta, ta de yi fu shang mao chu zheng qi。 ta cong he li pa shang lai zai cao shang liu xia de shi yin yi jing bei shai gan le。 ru guo ye li ta lian shi yi fu ye bu tuo jiu dao zai cao yuan shang shui zhe le, zu jian ta qiu shui guo he shi yi ding lei huai le!

dan shi tai? gang kai shi zhuo ren, qing nian jiu xing lai ji xu shang lu le。 ta de qian se* tou fa shai gan le, zi ran er ran di jiu xian chu le tian ran de、 piao liang de bo wen。 di er ye ta zai yi ge kuang cun li de yi ge su bu xiang shi de ren jia tou xiu, ta men kan zai ta cha bu duo shi tong xiang de fen shang, liu ta guo le yi xiu: ta shuo ta jia zai ke la si nuo dun, zai fu luo xi luo fu ge le nian shu, xian zai yao hui jia qu。 ran hou, ta jiu zai da tian bai ri gong kai di zou jin ke la si nuo dun。 ta bu zhi dao ta fu mu de qing kuang, ye bu zhi dao jia li you mei you de guo ren zhu zhe, suo yi ta xian qu zhao ta de tong xue wo luo jia· ao xi mo xing。

wo luo jia jia li zhu guo de guo ren, xian zai yi jing zou le。

“ xi ni ya!…… ni cong na er lai de?”

dan shi wo luo jia de zhe wei tong xue que dai zhe ta ping shi na fu you xie ju ao he leng dan de qiang tiao shuo:

“ ni xian gao su wo, ni xian zai guo de shi shen me yang de sheng huo?……”

zhe shi wo luo jia de lao tong xue, gong qing yi tuan yi yuan ye fu gai ni· si ta huo wei qi, dui ta bu bi yin man,—— dang ran, zhe bu shi zhi zu zhi fang mian, er shi zai tan dao ge ren de kan fa he xin qing fang mian,—— yu shi wo luo jia jiu ba you guan ta ge ren de yi qie dou dui si ta huo wei qi shuo le。

“ wu……” si ta huo wei qi shuo,“ zhe hen hao。 wo liao xiang ni ye bu hui gai bian……”

ta shuo zhe hua de shi hou dai zhe ji fen gu li de kou wen。 dan shi, ta da gai shi you zi ge zhe yang shuo de。 ta gen wo luo jia yi yang, bu jin ke wang can jia di xia dou zheng,—— wo luo jia yin wei yao bao mi, zhi shuo ke wang can jia,—— ta yi jing zai you ji dui li da guo zhang, er qie, ju ta shuo, shi you ji dui si ling bu zheng shi pai ta lai de, zhun bei zai ke la si nuo dun ye zu zhi zhe xiang gong zuo。

“ hao ji le!……” wo luo jia huai zhe jing yi shuo,“ wo men ying dang ma shang qu kan ao lie ge……”

“ zhe ge ao lie ge shi ge shen me ren?” si ta huo wei qi zi zun di wen, yin wei wo luo jia shi huai zhe ji da de jing yi shuo chu ao lie ge de ming zi。

“ lao xiong, zhe ge xiao huo zi hen le bu qi!……” wo luo jia han hu di shuo。

bu, si ta huo wei qi bu ren shi ao lie ge。 bu guo ru guo zhe shi yi ge zhi de zhong shi de qing nian, na you wei shen me bu qu kan kan ta ne?

yi ge tai du fei chang yan su、 shen chuan bian fu er you jun ren feng du de ren, zai bao er ci jia men kou qing qing di qiao men。

zhi you xiao liu xia yi ge ren zai jia。 ma ma na le xie dong xi dao shi chang shang qu huan shi wu qu le, er hua li ya…… bu, jia li hai you ba ba, dan zhe zheng shi zui ke pa de shi。 ba ba dai zhe hei yan jing, yi zha yan jiu duo jin le yi chu。 liu xia de xin jin jiu zhe, ta zhuang chu yi fu da ren de shen qi zou dao men kou, jin liang zhuang zhe dan wen dao:

“ shui a?”

‘ hua li ya zai jia ma?” men wai you ge nan ren de sheng yin wen dao, zhe shi ge yue er de nan gao yin, dan you xie niu ni。

“ ta bu zai jia……” liu xia qiao qiao di deng hou zhe。

“ nin kai kai men, bie hai pa,” na ge sheng yin you shuo,“ gen wo shuo hua de shi shui?”

“ liu xia。”

“ liu xia? hua li ya de mei mei ma? nin kai kai men, bie hai pa……”

liu xia kai le men。 tai jie shang zhan zhe yi ge ta bu ren shi de、 shen cai gao da yun cheng de、 bin bin you li de nian qing ren。 liu xia ba ta dang zuo shi cheng nian ren。 ta de yan jing hen he shan, fei chang yan su de lian shang tou chu yi gu ying yong de qi gai。 ta yan jing li dai zhe xiao yi wang zhe liu xia, ju shou dui ta xing le ge li。

“ ta yi hui er jiu hui hui lai ma?” ta hen you li mao di wen。

liu xia xin ran jie shou le zhe ge jing li。

“ wo bu zhi dao。” ta yang qi lian lai wang zhe ta de lian, shuo dao。

ta lian shang lu chu le shi wang de shen qi。 ta mo mo di zhan le yi hui, hou lai you ju shou xing le ge li。 ta gang zhao jun ren de zi shi xiang hou zhuan guo shen qu yao zou, liu xia lian mang wen dao:

“ you shen me hua yao wo zhuan gao ma?”

ta yan jing li sha shi jian lu chu chao nong de shen qing, shuo:

“ qing nin gao su ta, jiu shuo wei hun fu lai le……”

ta shuo wan jiu pao xia le tai jie。

“ nin ma shang jiu yao zou ma? ta zen me qu zhao nin ne?” liu xia fei chang ji dong, zai ta hou mian ji mang shuo dao。

dan shi ta de sheng yin tai dan qie er qie shuo de tai chi le。 ta yi jing zou yuan le, yan zhe“ mu tou jie” xiang guo dao kou na mian qu le。

hua li ya you le wei hun fu…… zhe shi liu xia hen ji dong。 zhe jian shi dang ran bu neng gao su ba ba。 zhe jian shi dui ma ma ye jiang bu de。“ wo men jia li shui ye bu ren shi ta!…… dan shi, ye xu ta men hai bu zhun bei jie hun ba?” liu xia an wei kan zi ji, xiang dao。

ji ge nian qing ren—— liang ge ji hu hai xiang nan hai zi de qing nian he liang ge gu niang—— zai cao yuan shang san bu。 zai zhe zhong jue dui mei you ren san bu de ke pa de shi hou, wei shen me hui you liang ge qing nian he liang ge gu niang zai cao yuan shang san bu ne? ta men san bu de shi jian shi zai ping chang ri zi li de gong zuo shi jian, di dian li cheng lao yuan。 dan shi, cong ling yi fang mian lai shuo, san bu bing mei you ren jin zhi。

ta men shi yi dui yi dui di san bu。 yi ge qing nian chang zhe wei quan de ying fa, chi zhe jiao, dong zuo ling huo min jie, gen ta yi kuai de gu niang pi fu shai de hei hei de, da zhe liang tiao jin se* de bian zi, luo lu zhe de shou jiao shang dou fu zhe rou yi mao yi; ling wai yi ge qing nian ge zi ai xiao, qian se* tou fa, lian shang you que ban, gen ta yi qi de gu niang yang zi wen jing, yi zhe pu su, yan jing li tou chu yi fu cong ming yang zi, ta jiao an tuo ni na· ma shen qian ke。 zhe liang dui you shi li de lao yuan, you shi you ju zai yi chu。 ta men cong zao dao wan yi zhi zai bu zhi pi juan di san bu, zai yao yan de tai? di xia shai de kou ke nan ren。 na ge xian tou fa de qing nian lian shang de que ban bei shai de hao xiang duo chu le liang bei。 ta men mei ci hui dao peng tou di dian de shi hou shou li he yi dai li dou dai zhe dong xi: zi dan、 shou liu dan, you shi shi yi zhi de guo bu yi?? yi、 yi zhi shou| yi?? yi、 yi zhi e luo si shi bu yi?? yi。 zhe mei you shen me ke yi qi guai de, yin wei ta men san bu de di fang shi zai shang du wang na ya che zhan fu jin, che tui de hong jun zeng zai zhe ge di qu jin xing guo zui hou de ji zhan。 ta men bu shi ba zhe xie wu qi jiao gei de jun wei shu si ling bu, er shi ba ta men ban dao xiao shu lin pang bian yi ge yin bi de di fang mai qi lai。 dan shi mei you ren kan jian ta men。

you yi ci, na ge dai tou de、 dong zuo min jie de xiao huo zi zhao dao yi ge zhuang zhe zha yao de di lei, jiu dang zhe na ge shu liang tiao jin se* bian zi de gu niang de mian, yong ta de ling qiao de shou zhi yi chang jing que di qu chu li mian de zha yao。

hao wu yi wen, zhe yi dai yi ding you xu duo di lei。 suo yi ta yao jiao hui da jia zen yang qu chu di lei li de zha yao。 jiang lai di lei ye hui you yong chu。

shu liang tiao jin se* bian zi de gu niang dao huang hun cai hui jia, pi fu shai de hen hei, pi juan er you xing fen,—— zhe zhong qing xing yi jing bu shi di yi ci le。 liu xia chou kong ba ta la dao xiao hua yuan li, yan jing zai hei an zhong shan shuo zhe, yong di de ke pa de sheng yin ba wei hun fu de shi gao su ta。

“ shen me wei hun fu? ni jin xia shuo xie shen me ya?” hua li ya you dian lang bei, sheng qi di shuo。

yi zhong xiang fa shi, zhe ye xu shi de guo ren pai lai de mi tan, hai you yi zhong xiang fan de xiang fa shi, bu er shen wei ke di xia zu zhi zhi dao hua li ya de huo dong, suo yi pai ren lai xun zhao ta。 zhe liang zhong jia ding hen kuai dou bei tui fan le。 sui ran hua li ya man nao zi dou zhuang man mao xian xiao shuo, xiang sai man le zha yao de di lei na yang, ta ben zhi shang que xiang ta men zhe yi dai ren yi yang, shi ge jiao ta shi di、 shi shi qiu shi de ren。 ta zai nao zi li ba suo you ren shi de ren yi ge ge hui xiang, hu ran huang ran da wu le。 qu nian chun tian…… xi ju xiao zu zai lie ning ju le bu ju xing gao bie yan chu,—— huan song fan ni ya①· du er gen ni qi jin sai wa si tuo bo er gao she pao bing xue xiao。 ta ban yan wei hun fu, hua li ya ban yan wei hun qi……“ wei hun fu”!…… wu, dang ran shi ta!

【① fan ni ya shi yi fan de xiao ming。】

fan ni ya· du er gen ni qi! ta ping shi zong shi ban yan hua ji lao tou de jiao se*。 dang ran, zhe li bu shi mo si ke yi shu ju yuan。 fan ni ya shuo:“ wo de mu de shi yao rang cong di yi pai dao mo yi pai de guan zhong dou xiao de liu yan lei。” zhe yi dian ta shi wan quan zuo dao le。 bu guan ta yan shen me, yan《 ke lian de nv ren》① ye hao, yan《 chu ci yue hui》② ye hao, ta zong hua zhuang cheng lao yuan ding da ni lei qi de mo yang。 ke shi fan ni ya shi zai qian xian ya, ta zen me hui lai dao ke la si nuo dun de ne? ta shi yi ge hong jun zhong wei。 qu dong ta bei pai dao si da lin ge le qu zhong xin xue xi shi yong gao she pao da tan ke de shi hou, zeng dao cheng li lai guo。

【① wu ke lan zuo jia ka er pian ke- ka lei(1845—1907) de ju ben。】

【② wu ke lan zuo jia wa xi er qin ke(1878—1932) de ju ben。“ ni zong shi zhe yang, ma ma, zhe gen ni you shen me guan xi? wo zhi shi bu xiang chi wan fan!” hua li ya shuo le jiu pao chu qu zhao ao lie ge qu le。】

fan ni ya· du er gen ni qi dao ke la si nuo dun le!

yi ge ge zi ai xiao、 pi fu bai xi de gu niang zai yi pian wu yin de tu di shang ba she。 ta yi jing chuan guo zheng ge bo lan he zheng ge wu ke lan, xiang shu bu qing de ren qun de sha tu zhong de yi ke sha li, xiang yi ke shi san de zhong zi…… ta jiu zhe yang zou dao wu yi cun, qiao zhe yi suo xiao fang zi de chuang。

“ ru guo ni kan dao yi fan zhuo wa jia liang zi mei li you yi ge shi bai bai de, na me zhe liang zi mei jiu shi yi fan ni xing na jia de……”

zai qian xian yao wu yin xin de li li ya· yi fan ni xing na hui dao lao jia lai le。

zhe ge xiao xi, wu li ya shi cong ma ya· bi ge li wan nuo wa he sha xia· pang da lie wa na li ting dao de。 li li ya, shan liang kuai huo de li li ya, ta men zhe yi huo ren de ling hun, ta men zhong jian di yi ge li kai jia ting he nv ban de ren, di yi ge tou shen dao zhe ge ke pa de、 dou zheng de shi jie de ren, yi qu mei you yin xin、 yi jing bei mai zang er you fu yi huo de ren, hui lai le!

ta men san ge peng you—— xian shou de、 ju dong xiang nan hai zi de sha xia, xiang ci gang gu niang na yang fu se* qian hei de ma ya( ta de bao man de xia chun zi zun di jue yi zhe, ta yi xiang hen ji ji, shen zhi zai de guo ren tong zhi xia ye hai bao chi zhe jiu zheng bie ren he jiao yu bie ren de xi guan), hai you shu zhe liang tiao you bo wen de hei bian zi de wu li ya( ta de bian zi chui dao xiong qian, tie zai de guo bing guang lin guo ta men jia zhi hou ji hu shi ta wei yi liu xia lai de na jian lan di bai dian de jia chang yi fu shang),—— ta men san ge peng you jiu yi zhi ben xiang zhu zai li xue xiao bu yuan de cun zhong xin de yi fan ni xing jia。

cun li yi jing yi ge de guo ren dou mei you le, zai zhe li ben pao shen zhi gan dao hen yi yang。 gu niang men xin li chong man zi yi you zhi gan, bu zi jiao di bian de huo po qi lai。 wu li ya de hei yan jing kai shi fa liang, lian shang lu chu le kuai huo de、 zai ta shi fei chang nan de de wan pi de wei xiao, er qie zhe ge wei xiao hao xiang li ke zai ta peng you men de lian shang he zhou wei de yi qie dong xi shang mian dou de dao le fan ying。

ta men gang pao dao xue xiao gen qian, yi shan xiao men shang tie de yi fu se* cai xian ming de xuan chuan hua jiu tou ru le ta men de yan lian。 gu niang men dou bu yue er tong di yi kou qi pao shang tai jie。

xuan chuan hua shang hua zhe yi ge de guo jia ting。 yi ge mian dai xiao rong de zhong nian de guo ren, dai zhe mao zi, wei zhe gong zuo wei qun, chuan zhe tiao zi chen shan, da zhe hu die ling jie, shou li na zhe yi zhi xue qie。 yi ge qian huang tou fa、 ye shi mian dai xiao rong、 xian de nian qing de pang pang de fu ren, dai zhe ruan mao, chuan zhe fen yi hong se* yi fu, shen bian wei rao zhe yi qun bu tong nian ling de hai zi, cong liang sai gu gu de yi sui guang jing de pang xiao zi qi, yi zhi dao jin fa lan yan jing de da gu niang。 ta men zhan zai yi suo gao wa ding de nong she de men kou, wu ding shang you ji zhi da su nang de ge zi zai xi xi。 zhe ge nan zi、 zhe ge fu ren yi ji suo you de hai zi, dou xiao mi mi di ying zhe yi ge shou ti bai tang ci tong xiang ta men zou lai de gu niang, zui xiao de hai zi hai shen chu le xiao shou。 zhe ge gu niang chuan zhe xian yan de wu xiu nv shan, wei zhe xiang hua bian de bai wei qun, dai zhe gen nv zhu ren yi yang de ruan mao, chuan zhe ya zhi de hong xie。 ta sheng de hen feng man, bi zi gao gao di qiao yi qi, mian se* hong yi run de bu zi ran。 ta ye xiao zhe, lu chu xue bai de da ya。 zhe fu hua de yuan jing shi liang mai peng、 gao gao de wa ding shang you ge zi xi xi de chu lan、 yi jiao lan tian、 yi pian mai sui lei lei de mai tian he chu lan pang bian ji tou fei yi da de hua mu niu。

xuan chuan hua de xia mian yong e wen xie zhe:“ wo zai zhe li zhao dao le an shen de di fang, ye zhao dao le jia。” you xia jiao xie zhe:“ ka jia”。

zai cheng li zhu you de guo bing de qi jian, wu li ya、 ma ya he sha xia xiang hu zhi jian te bie jie jin qi lai。 ru guo ta men na yi jia zhu zhe de guo bing, ling wai yi ge peng you de jia li que kong zhe, ta men shen zhi jiu hu xiang jie xiu。 dan shi zai zheng ge zhe duan shi jian li, ta men fang fo gen ju mo qi, bi ci dou bu she ji ta men sheng huo zhong zui zhong da zui zhu yao de wen ti—— zai de guo ren tong zhi xia zen yang sheng huo de wen ti, jiao de tan zhe ge wen ti de shi ji hai bu cheng shu si de。 suo yi xian zai, ta men ye zhi shi jiao huan le yi xia yan se*, mo mo di zou xia tai jie, you tong yang mo mo di xiang yi fan ni xing jia zou qu, bi ci wang ye bu wang yi yan。

liang zi mei zhong de mei mei dong ni ya, kuai huo de rong guang huan fa, cong xiao wu li pao chu lai ying jie ta men。 dong ni ya sheng zhe da bi zi he yi liu liu nong mi de shen li se* tou fa, liang tiao chang yi tui hai bu xiang shao nv de tui, dan you yi jing bu shi xiao nv hai de tui le。

“ gu niang men! ni men ting dao xiao xi le ma? tian na! wo shi duo me gao xing a!”

ta yi kai kou, yan jing li jiu lei wang wang de。

man wu zi dou shi gu niang men。 qi zhong zui yin wu li ya zhu mu de shi xin jin hui lai de yi fan zhuo wa zi mei, ao li ya he ni na, ta yi jing you hao ji ge yue mei you kan jian ta men le。

dan shi li li ya shi zen me la! ta sheng zhe qian se* de tou fa he yi shuang fei chang shan liang de、 kuai le de yan jing, yi xiang dou xiang ge nai you mian bao si de, you bai、 you gan jing、 you ruan、 you yuan。 xian zai ta zhan zai wu li ya mian qian, gong yao tuo bei, liang zhi ge bi ruan ruo wu li di tie zhe gan bie de shen yi zi da yi la zhe。 cang bai de xiao yi lian shang shi yi ceng bu jian kang de shai hei de yan se*, lian shang zhi you shou xue de da bi zi xian de hen re yan, hai you na shuang yan jing kan qi ren lai hai dai zhe yuan lai de shan liang de biao qing…… bu, ye bu shi yuan lai na yang le!

wu li ya mo mo di、 meng di yi xia lou zhu li li ya, ba ta de xiao yi lian jin ya zai zi ji xiong kou, jiu jiu bu ken fang kai。 ke shi deng li li ya tai qi lian lai wang zhe wu li ya de shi hou, lian shang bing mei you lu chu wen rou huo shi gan dong de biao qing。 ta de shan liang de yan jing li dai zhe huang hu er shu yuan de shen qing, fang fo ta de jing li shi ta he tong nian de peng you shu yuan le, ta men de pu tong de、 ri chang de gan qing yi jing bu neng yin qi ta de gong ming, bu guan zhe xie gan qing shi biao xian de duo me zhen zhi he duo me qiang lie。

sha xia qiang guo li li ya, la zhe ta jiu zai fang jian li xuan zhuan qi lai。

“ li li ka! zhe zhen shi ni ma?…… li li ka, hao peng you, wo de bao bei! ni zen me zhe me shou! ke shi bu yao jin, bu yao jin, bu yao jin, wo men hui rang ni chi de pang pang de。 ni bu zhi dao, ni lai le wo men shi duo me xing fu, li li ka, ni shi wo men de xing fu!” sha xia biao da gan qing de fang shi shi lv zhi de、 ji ju de, ta yi bian shuo yi bian la zhe li li ya zai fang jian li xuan zhuan。

“ ni ba ta fang xia ba!” ma ya zi zun di jue yi qi ta de bao man de、 ren xing* de xia chun, xiao zhe shuo。 ta ye lou zhu li li ya, ba ta wen le yi zhen。“ jiang ba, jiang xia qu ba!” ma ya ma shang shuo。

li li ya zai yi zi shang zuo xia lai, gu niang men dou zou guo lai ba ta yi tuan yi tuan yi wei zai zhong jian。 li li ya jiu yong ping jing de、 di di de sheng yin ji xu jiang xia qu:

“ bu cuo, wo men gen nan ren zai yi qi shi bu fang bian, dan shi wo hen gao xing ta men mei you ba wo he wo men yi ying de di xiong men chai san, zhe shi wo bu dan shi gao xing, jian zhi gan dao xing fu。 yao zhi dao, che tui de shi hou wo men yi lu shang dou shi yi kuai zou de, bu zhi xi sheng le duo shao ren a…… ni men zhi dao, gu niang men, kan dao zi ji ren xi sheng、 xin li zong shi fei chang nan shou。 te bie shi dao hou lai mei ge lian dui li zhi sheng xia qi ba ge ren, mei ge ren de ming zi ni dou jiao de chu lai, na shi hou, mei ge ren dou xiang qin ren, you yi ge xi sheng, ni xin li jiu xiang wan diao yi kuai rou…… wo ji de, qu nian wo shou le shang, ta men ba wo song jin ha er ke fu yi suo hen hao de yi yuan, ke shi wo xin li lao shi gua nian zhe:‘ ai, wo bu zai, ta men zai ying li bu zhi zen me yang le?’ wo tian tian gei ta men xie xin, ta men ye dou xie xin gei wo, you de dan du xie, ye you ji ti xie de, ke shi wo lao zai xiang:‘ ji shi cai neng jian mian, ji shi cai neng jian mian ne?’ hou lai rang wo qu xiu jia, jia man hou you ke neng ba wo tiao dao ling yi ge bu dui li, wo jiu qu qing qiu si ling, jie guo ta ba wo an cha dao wo men de ti dui li…… zai ha er ke fu, wo zong shi bu xing, yin wei you yi ci cheng dian che peng dao yi jian shi shi wo fei chang shang xin。 wo kan jian, wo men hai you ren hu xiang tui sang, hu xiang ru ma, wo bu shi wei wo zi ji, er shi wei ta men shang xin,—— wo de yan lei liu yi chu lai le, xiang wo zhe yang yi ge jun ren hai yao liu yan lei, zhen shi bu hao yi si,—— wo xin li tu ran wei zhe xie ren gan dao qi fen he yi han。 wo xin li xiang:‘ yao shi ni men zhi dao, wo men qian xian mei tian dou you ren xi sheng, bu sheng bu xiang、 er hua bu shuo di xi sheng le; yao shi ni men zhi dao, ta men shi zen yang hu xiang guan xin, er bu shi guan xin zi ji; yao zhi dao, zhe jiu shi ni men de zhang fu、 fu qin he er zi…… ni men zhi yao xiang dao zhe yi dian, ni men jiu bu hui zhe yang tai du cu yi bao, hu xiang wu ru, ni men jiu hui bi ci rang lu, shuo zui qin qie de hua, ru guo wu yi zhong de zui le shen me ren, jiu hui an wei ta, fu yi mo yi ta de nao dai……’”

ta zhe yang jiang de shi hou yong de shi ping jing de、 di di de sheng yin, ta de yan jing fang fo bu shi wang zhe ta de peng you, er shi tou guo ta men tiao wang zhe yao yuan de di fang。 ta men dou an jing xia lai, shen yi zi qing xiang ta, fa liang de yan jing yi zhi ding zhe ta, ting zhe ta jiang。

“ wo men zai fu lu ying jiu zhu zai lu tian di li。 xia yu de shi hou, wo men zai yu li zhi duo suo; gei wo men chi de jin shi cai pi fu zi tang, yao bu jiu shi tu dou pi zhu de tang, ke shi gan de shi wa lu de zhong huo。 wo men de di xiong men xiang la zhu rong hua na yang xiao shou xia qu。 ri zi yi tian tian guo qu, hao duo ren dou si le。 wo men fu nv men,” li li ya shuo de shi“ wo men fu nv men”, er bu shi“ wo men gu niang men”,“ wo men fu nv men zong suan bi nan ren zhi chi de chang jiu yi xie。 na bian you ge xiao huo zi, shi wo men ying li de fei jia zhong shi, wo gen ta hen hao, fei chang yao hao。” li li ya qing sheng shuo,“ ta lao shi da qu wo men fu nv, shuo:‘ ni men zi mei men shen ti li you chu bei。’ you yi hui, yao ba wo men gan dao ling wai yi ge fu lu ying qu, ta shi zai zhi chi bu zhu, ya song de bing shi jiu ba ta yi?? yi sha le。 dan shi ta mei you ma shang jiu si diao, ta hai huo le yi hui, wo zou guo de shi hou ta yi zhi wang zhe wo, ke shi wo yi jing bu neng yong bao ta、 qin yi wen ta le, yin wei bu ran ta men ye hui ba wo da si……”

li li ya jie zhe jiang shu ta men zen yang bei gan dao ling yi ge fu lu ying li, na ge fu lu ying li guan fu nv de shi yi ge ming jiao ge te lu de· ge bei xi de de guo nv jian gong, zhe ge mu lang ba gu niang men zhe mo de yao si。 li li ya jiang shu, ta men zhe xie fu nv shang liang hao, bu shi zi yi sha, bian shi gan diao ge te lu de· ge bei xi。 you yi tian ye li, ta men zai shu lin li gan wan huo hui lai shi pian guo le wei bing, mai fu zhe, deng ge te lu de· ge bei xi yi chu lai, jiu yong jun da yi meng zhu ta, ba ta men si le。 ran hou, ta men ji ge fu nv he gu niang jiu tao pao le。 dan shi ta men bu neng yi tong zou guo zheng ge bo lan he wu ke lan, zhi hao ge ben qian cheng。 li li ya chi jin qian xin wan ku, zhi shen ba she ji bai ji qian gong li, xian shi bo lan ren, hou lai shi wo men de wu ke lan ren yan hu ta, gei ta chi de。

zhe yi qie dou chu zi li li ya zhi kou,—— ta yi qian gen ta men da huo yi yang, ye shi yi ge pu pu tong tong de ke la si nuo dun gu niang, yi ge bai bai pang pang de shan liang de xiao gu niang。 hen nan xiang xiang, jiu shi ta, men si le ge te lu de· ge bei xi, hou lai you kao zhe shuang qing jin tu lu de xiao jiao zou guo de guo ren zhan ling de bo lan he wu ke lan quan jing。 zhe shi mei ge gu niang dou xiang dao zi ji:“ yao shi zhe yi qie lin dao wo de tou shang, wo neng bu neng ting de zhu, wo jiang zen yang xing dong ne?”

ta hai shi yi qian de li li ya, dan shi ta yi jing bian le。 bu neng shuo, ta de jing li shi ta bian cheng le ying xin chang, ta mei you zai peng you men mian qian xuan yao zi ji, ye mei you zi gao zi da。 bu, ta yi jing bei chang sheng huo de xin suan。 zai mou zhong yi yi shang ta dai ren jie wu shen zhi geng shan liang, hao xiang ta dong de le ren de jia zhi。 sui ran ta rou yi ti shang he jing shen shang si hu dou you xie ku wei, dan shi ren lei de zhe zhong wei da de shan liang de guang hui que zhao liang le ta de xiao shou de lian pang。

gu niang men dou you lai qin yi wen li li ya, mei ren dou xiang fu yi mo ta huo zhe zhi shao ye yao chu peng ta yi xia。 zhi you nian ji bi jiao da de da xue sheng shu la①· du bo luo wei na, tai du bi bie ren dou jin chi, ta yin wei ma ya gen li li ya qin yi re, yi jing zai du ji le。

【① shu la shi ya li shan de la de xiao ming。】

“ gu niang men, mei ge ren dou shi lei wang wang de, zhe xiang shen me hua ne!” sha xia jiao qi lai。“ wo men lai chang yi ge ge ba!”

ta ben lai yao chang《 hei you you de shan gang shui bu xing》, dan shi gu niang men ma shang xu ta: cun li zhu de ren liang you bu qi, er qie ye ke neng you“ jing cha” ou ran zou guo。 ta men xiang tiao xuan yi zhi gu lao de wu ke lan ge yao, dong ni ya jian yi chang《 tu yao》 zhe zhi ge。

“ zhe shi wo men xi huan de ge, hao xiang you mei you shen me cuo ke tiao。” dong ni ya xiu qie di shuo。

dan shi da jia jiao de, xin li ben lai yi jing gou bie men de, chang zhe zhi《 tu yao》 geng hui shi da jia da ku qi lai。 yu shi wu yi cun de gu niang li mian de zhu yao ge shou sha xia jiu chang qi le:

wan xia zhong you yi qing nian,

ta pai huai zai wo jia men qian,

na qing nian ya bi kou wu yan,

dan ba mu guang xiang wo shan yi shan……

da jia dou gen zhe chang qi lai。 zhe zhi ge li mei you shen me ke yi shi“ jing cha” ting le ci er de dong xi。 dan shi gu niang men chang zai shou yin ji li ting dao xin ai de pi ya te ni ci ji he chang yi tuan yi yan chang zhe zhi ge。 zheng yin wei ta men chang chang shou ting dao mo si ke guang bo de zhe zhi ge, ta men xian zai fang fo shi sui zhe zhe zhi ge cong wu yi cun dao mo si ke qu le。

gu niang men cong xiao guo guan de na zhong sheng huo, dui ta men shuo lai jiu xiang yun que sheng huo zai tian ye li na yang zi ran de sheng huo, xian zai sui zhe zhe ge sheng you jin ru zhe ge fang jian。

wu li ya zai yi fan zhuo wa zi mei pang bian zuo xia, dan shi zheng chang de gao xing de jie jie ao li ya zhi shi qin yi re di shi jin wo zhu wu li ya de ge bo, ta de yan jing li fang fo ran zhe lan se* de huo yan, shi ta na rong mao bu duan zheng de lian shen zhi bian de mei li qi lai。 ni na dai zhe tiao zhan de shen qi cong liang dao you li de、 wan wan de mei yi mao yi xia mian si mian da liang zhe, tu ran xiang wu li ya di xia tou lai, re qing di cou zhe ta de er duo shuo:

“ ka su ke wen ni hao。”

“ na yi ge ka su ke?” wu li ya ye di sheng wen dao。

“ ao lie ge。 dui wo men shuo lai,” ni na zheng zhong di shuo,“ cong xian zai qi, ta yi hou yi zhi jiu jiao ka su ke。”

wu li ya wang zhe qian mian, gan dao kun huo。

gu niang men chang zhe ge, bian de huo yue qi lai, lian shang ye xian chu le hong yun。 ta men shi duo me xi wang neng gou wang diao—— na pa jiu zai zhe yi sha na—— wei rao zhe ta men de yi qie, wang diao de guo ren、“ jing cha”, wang diao ta men yao dao de guo ren de zhi ye jie shao suo qu deng ji, wang diao li li ya jing li de ku nan, wang diao ta men de mu qin yi jing zai jia li zhe ji, nv er zen me lao bu hui lai! ta men shi duo me xi wang yi qie dou neng xiang yi qian yi yang! ta men yi zhi chang wan, you chang yi zhi。

“ gu niang men, gu niang men!” li li ya hu ran yong ta de di di de、 dong ren de sheng yin shuo,“ wo guan zai fu lu ying li de shi hou, he hou lai wo ye li chi zhe jiao、 ai zhe e zou guo bo lan de shi hou, wo bu zhi you duo shao ci xiang qi wo men de wu yi cun, xiang qi wo men de xue xiao he ni men da huo er, xiang qi wo men zen yang ju zai yi kuai, chang zhe ge zou dao cao yuan shang qu…… zhe dao di shi wei le shui, you shi wei le shen me yao ba zhe yi qie dou po huai、 cai lan de ne? ta men zhe pi jia huo zai shi jie shang dao di hai xian you shen me bu man zu ne?…… wu li ya!” ta hu ran shuo,“ ni nian shou hao shi gei wo men ting ba, ji de ma, xiang cong qian……”

“ nian shen me ne?” wu li ya wen。

gu niang men qi zui ba gu di shuo chu wu li ya xi ai de shi, zhe xie shi ta men bu zhi yi ci ting ta lang song guo。

“ wu li ya, ni jiu lang song《 e mo》① ba。” li li ya shuo。

【① e guo shi ren lai meng tuo fu(1814—1841) de chang shi。】

“ lang song《 e mo》 de na yi duan ne?”

“ sui ni bian。”

“ rang ta quan bu dou lang song ba!”

wu li ya zhan qi shen lai, cong rong di ba shou bi chui zai liang pang, ji bu jin chi, ye bu niu ni, dai zhe bu hui xie shi ye bu hui zai wu tai shang lang song shi de ren men suo gu you de da fang zi ran de lang song zi tai, yong chen zhe liu chang de di chen de sheng yin kai shi le:

bei qi de e mo, zhe fang de jing ling,

fei xiang zai zui e de da di shang kong,

mei hao de ri zi de hui yi,

zai ta mian qian fen zhi ta lai……

zai na xie ri zi, ta ke qiu zhi hui,

tou guo yong heng bu san de yun wu,

guan cha san bu zai tai kong de

tian ti de yun xing;

zai na xie ri zi, ta zhe ge zao wu de xing yun de chang zi,

hai zai xin yang, hai zai re ai!……

zhen shi guai shi, jiu xiang gu niang men chang guo de na xie ge qu yi yang, wu li ya lang song de shi li shi ye huo de le huo sheng sheng de、 zhong da de yi yi。 fang fo gu niang men xian zai zhu ding yao guo de na zhong sheng huo yu shi shang chuang zao chu lai de yi qie mei hao shi wu—— bu guan zhe xie shi wu de xing* zhi he ta men shi zai shen me shi hou chuang zao chu lai de—— cun zai zhe bu ke tiao he de mao dun。 er chang shi zhong dui e mo you xiang tong qing、 you xiang qian ze de shuo fa, ji fu he gu niang men de xin qing, you tong yang gan dong ta men。

gu wang jin lai

ren lei de yi qie chen tong de

pin kun、 cao lao he bu xing,

bi qi wo de na pa shi pian ke de wu ren cheng ren de

tong ku, you suan de le shen me?

wu li ya lang song zhe。 er gu niang men ye gan dao, shi jie shang de que shi mei you ren zai xiang ta men na yang shou ku。

zhe shi tian shi yi jing zhan kai ta de jin se* de chi pang bei qi ta ma la① de zui e de ling hun, er di yu de jing ling que cong shen yuan li xiang ta men sheng qi。

xiao shi ba, huai yi de- yin- yu de jing ling!

wu li ya lang song zhe, shuang shou ping jing di chui zai shen pang。

…… kao yan de ri zi yi jing guo qu;

lian tong chen shi yi xiu de yi fu

zui e de jia suo ye cong ta shen shang luo xia。

ni yao zhi dao, wo men deng dai ta yi jing hen jiu le!

you xie ren de yi sheng zhi shi

nan yi ren shou de tong ku

he nan yi da dao de huan le de yi shun,

ta de ling hun jiu shi ta men zhong jian de yi ge……

ta yong can tong de dai jia

shu chu le zi ji de yi qie huai yi……

ta zeng tong ku guo, ye zeng re ai guo——

yu shi tian guo wei ai qing da kai le da men!

【① ta ma la shi《 e mo》 zhong de nv zhu ren gong。】

li li ya ba ta de sheng zhe qian se* tou fa de tou mai zai shou li, xiang hai zi ban fang sheng da ku qi lai。 gu niang men bai gan jiao ji, dou pao guo lai an wei ta。 ta men sheng huo zai qi zhong de na ge ke pa de shi jie you jin dao wu li lai le, fang fo you du hai le ta men zhong jian mei yi ge ren de ling h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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